談到宏觀審慎政策的理論基礎,李揚認為“要宏觀審慎就是由于金融與經濟活動所蘊含的外部性的存在,使得它們無法實現最優的市場均衡并導致金融經濟體系非線性復雜性。”就金融穩定而言,這種復雜性主要體現在兩個概念所概括的狀況上,就是合成謬誤和分解謬誤。
所謂合成謬誤,就是指金融活動的不可相加性,即微觀個體活動的數量相加不等于宏觀總體。合成謬誤會導致加速膨脹或者加速收縮,這是微觀審慎監管致命的缺陷。
而分解謬誤指的是金融系統的難分析性,即金融系統的總體變動很難在個體金融機構的層面上加以解釋。這意味著,總體金融穩定的問題,在微觀層面上解決不了,很可能需要在總體層面的政策上加以解決。
不管是合成謬誤還是分解謬誤都是一種金融運行的常態。但目前的金融理論尤其是貨幣理論提供不了解決的方法。貨幣的虛擬化使得金融監管不能用實體經濟的理論來解釋,而且一般理論在本質上是靜態的,對于經濟系統動態描述比較少。所以從理論上來看,宏觀審慎政策并沒有一套獨有的理論做支撐,唯一能確認的就是在實施微觀審慎監管時,要有宏觀的視野,高度關注其宏觀效應;貨幣政策的制定和實施要基于對微觀結構的深刻理解,要關注其基于市場微觀結構的政策傳導機制。
李揚進一步從與微觀審慎政策的區別上,對宏觀審慎政策進行了探討。他認為,兩者的區別概括起來有五個方面:
第一,從關注的風險來看,宏觀審慎主要避免系統性的風險,而微觀審慎避免單一機構危險。第二,從監管目標來看,宏觀審慎避免經濟產出的成本增加,而微觀審慎要保護消費者的利益。第三,從風險的性質來看,宏觀審慎框架確認它是內生的,并把它內置化,而微觀審慎認為它是外生的,將其外置化。第四,從機構間共同風險暴露的相關性來看,宏觀審慎認為機構之間的傳染很重要,但微觀審慎并不看重這點。第五,從控制的實現來看,宏觀審慎是自上而下的,微觀審慎是自下而上的。
他強調指出,應注意宏觀審慎政策的兩個維度,一是橫向維度,主要是各個機構、各個市場、各個產品之間的關聯性,二是縱向維度,主要是周期對金融穩定的影響。在橫向維度上,就是強化系統增長性機構的穩健性,使用的是資本、撥備等工具,但難點在于系統增長機構的篩選和增長。在縱向維度上,就要著眼于宏觀經濟周期的不同階段,對金融結構的監管標準進行相應的動態調整,主要的監管工具包括動態資本要求、差別準備金率、杠桿率要求、流動性要求、信用評級的調整等等,而難點在于宏觀經濟形式與系統風險狀況如何評估。
另外,宏觀審慎政策工具還可以劃分為基于規則和相機抉擇的政策工具。但基于規則還是相機抉擇都有缺陷,在李揚看來,一定要有規則,有一些不可逾越的底線,但也不能固守規則。因而,從工具的角度來看,宏觀審慎政策使用的仍然是資本充足率、撥備覆蓋率、差別準備金率等微觀的監管以及貨幣政策工具,并沒有獨有的工具。
總而言之,李揚認為,相較于微觀審慎政策,現有的宏觀審慎政策體系沒有超出現有理論的新理論體系,也沒有有別于現有監管以及貨幣政策工具的獨有工具,只是角度的不同,“要想使角度放開,就必須使原先獨立的、不同部門執行的東西統一起來,協調起來,所以宏觀審慎的問題最后是一個體制變化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