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關系國家安全，原油市場也盛產陰謀詭計。過去兩年，油價崩盤式暴跌，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寧可硬挺，也不愿減產保價，自然另有圖謀。但到9月底，疲憊不堪的世界石油大佬們終于捐棄前嫌、達成和解。一場石油市場大洗牌告一段落。誰是真正的贏家，或許出人意料。

　　最大石油出口國沙特算是贏家之一。至少從表面看，沙特市場份額在增大，影響力相應提升。目前中東產油國的日產量為3100萬桶，占到全球總產量的34%，這是該比例在1975年達到36%頂峰以來的最高水平，以至于有國際組織警告，世界正面臨日益依賴沙特等中東國家石油的危險。

　　這也正是沙特遲遲不愿減產的原因。當初油價暴跌，坊間盛傳是一場陰謀，因為沙特當時的最大擔憂，就是美國頁巖油的崛起。這種新能源迅速使美國從世界第一大石油進口國實現了能源自給，未來甚至還會成為石油出口國。這種格局變動，也極大壓縮了沙特等海灣國家在石油江湖中的地位，并加速了美國從中東的戰略撤離。

　　由此，沙特開足馬力，將滾滾石油推向國際市場，意圖借助極其低廉的成本，將高成本的頁巖油擠出國際市場。在這場慘烈的洗盤中，過去兩年，在美國作業的石油鉆井數量下降了80%。自2015年初以來，超過100家北美石油勘探和生產公司破產。

　　但沙特笑到最后了嗎？否！

　　讓沙特懊惱的是，伊朗作為戰略競爭對手，似乎斬獲了革命的勝利果實。事實上，OPEC過去限產談判多次談崩，就是因為沙特和伊朗爭執不下。沙特提出，要限產伊朗必須也跟上；但伊朗態度也很明確，在達到日產400萬桶的規模以前，不可能考慮限產問題。

　　伊朗給出的理由似乎也站得住腳，畢竟伊朗一直遭受國際制裁，沙特等國占有這么高的出口份額，就是因為伊朗的市場份額被蠶食。現在國際制裁化解，伊朗正指望擴大出口彌補過去的損失，怎么可能接受限產呢？

　　雖然OPEC具體限產內容還未公布，但按照一般推測，沙特將是減產的最大貢獻者；伊朗則還可以加大石油產量，成為最大受益者。

　　但更讓沙特等國意外的是，原來作為打擊目標的美國頁巖油廠商，頑強地生存了下來。因為困境激發了創新，創新降低了成本，自2014年以來，頁巖油的生產成本降低了大約40%。此外，美國資本市場的實力和深度，以及美聯儲鼓勵冒險的政策，也幫助頁巖油企業順利渡過了難關。盡管情況很糟糕，但資本從未停止流向美國石油業。根據《金融時報》的報道，今年是北美地區小型石油公司股權銷售創紀錄的一年。

　　簡言之，這場石油江湖的鏖戰，迫使相當一部分公司關門倒閉，但一些更強大的企業生存了下來，并處于擴張的有利地位。在美國作業的石油鉆井數量正在上升。隨著油價的上行，一個更強大的頁巖油能源王朝正在降臨，經歷了重新洗盤的風能、太陽能等新能源產業，也正迎來新的契機。

　　當然，從另一個層面看，對石油進口國來說，低油價意味著大家都是贏家。但很可惜的是，在不少國家，低油價加劇了對石油的依賴，一旦油價高企，意味著這些國家馬上就會成為輸家。

　　這就是石油江湖的辯證法。過去兩年，我們見證了博弈的慘烈，也見識了創新的力量。角斗仍在進行，一個新的石油秩序正在形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