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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股市的快速下跌引起了各方關注，也形成了有益的討論。但或許由于虧損面不斷擴大干擾了人們心態，討論基點逐漸失焦，建設性話題流于浮躁，乃至救市吁請實質成了助漲或抑跌。多數表述者從各自利益出發，有意或無意地在曲解供求因素，執著于批評大小非，試圖通過限制或禁止大小非流通的方法來解決市場困局。必須提醒的是，沒有一個國家成立股市的目的是保障獲利，也因此從不曾有行政力遙控股市成功的案例。大小非只是市場的成員，絕非破解困局的關鍵。
是的，股權分置改革從開始就可能存在大股東對價不足的問題，后期又間或有機構投資者裹挾民意的嫌疑。但流通股東的集體意愿業已由投票機制表達，多數流通股東投出了贊成票，得到了對價安排，非流通股也借此獲得了變現的權利。再就大小非流通權挑起爭議，是毫無價值且有違公平原則的行為。集體失信形成的惡劣后果只會進一步間接摧毀市場信心。因此，寄望于“二次發行”并無必要、也無意義。
更重要的是，市場普遍下跌是利益相關方都不愿意看到的行為，其中也包括非流通股東。互相妖魔化市場同類的行為不僅無助于解決困局，且這種極具危險性的機會主義行為還可能誘發乃至鼓勵經濟領域的極端民族主義和民粹主義。大小非近期越跌越拋的非理性行為，分析起來恐怕要怪罪所謂為其“異地重建”新市場的傳聞。而用再造一個新市場的方式來解決減持壓力，也還可能引發大資金直接轉戰另一市場，引發類似“A股”與“H股”的比價壓力。
本質上，叫停大小非減持行為至多讓時針撥回股改前夜。而股權分置又曾被認為是惡意圈錢、業績變臉、資產抽逃等種種亂象的“萬惡之源”。現在，竟有人開始質疑當初對股權分置的糾偏走錯了路。難道這情境不是讓人啼笑皆非的二律背反嗎？
任何一個國家股市發展都難以一帆風順。在解決了股權分置問題之后，我們正真切地面對中國股市的又一個新問題——投資價值缺失。是大小非的集中流通加速了這個問題的暴發，而拋售雖給了流通股東當頭棒喝，但也讓不同股東間的估值標準差異暴露得更徹底。
特別的是，由于非流通股東的拋售行為以及由此形成的流通股東虧損都是各自理性選擇的具象化，是完全由市場機制產生的后果。因此，根本不應奢望通過禁止拋售來挽回虧損。靠降低市場股票供給的方法來變相抬高估值水平，曾在股市十五年歷史上用過多次，事實證明它只會拖延時間，還可能將市場困局抬升為近似黃河“懸河”的危局，且其效力也正處于邊際遞減之中。
要解決市場困局，應堅定不移地秉持發展理念，徹底拋卻近似飲鴆止渴的鴕鳥戰法。如今，股市上下合力的重點應是上市公司質量提升，用長期的、穩定的投資價值前景留住非流通股東，至少也要能夠引來新股東。這其中，至少有三件事應優先予以考慮：其一是鼓勵優質資產注入，這是改造存量的辦法；其二是鼓勵優質公司首發，這是優化增量的辦法；其三是硬化已上市公司的退市約束、違規懲治、績效考核并引入廣泛的公眾治理。只有市場價值得到多方認同，信心才能真正恢復，由此衍生的牛市才是價值驅動而不是資金推動的。
是考驗中國證券市場管理者與投資者智慧的時候了。上海、深圳股市要成為一個比肩紐約、倫敦、法蘭克福的國際級市場，靠的決不是那種新興市場“一天一個漲停板”的迷狂。而完成脫胎換“股”的過程可能令人痛苦、郁悶，也會充滿憤怒、猶疑。
還記得詩人食指寫于1968年的那首詩《相信未來》嗎？“那無數次的探索、迷途、失敗和成功/一定會給予熱情、客觀、公正的評定。”是的，相信未來。具體到這個股市所面臨的困局，讓我們先從放棄互相指責開始，從放棄自怨自艾開始；從提升長期投資價值開始，從提升上市公司質量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