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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句話來形容歐盟7500億歐元（要知道，這接近1萬億美元或7萬億元人民幣）的救助機制，那就是，歐盟或者歐元區試圖從一個貨幣聯盟，實質性走向一個財政聯盟。這是歐盟整合的至關重要的一步。
區別于美元，只有統一的貨幣而沒有統一的財政，一直是歐元最大的體制性困境。此輪方案的核心，就是歐洲試圖尋找一個統一的財政整合機制。或者可以說從現在開始，歐元終于有機會和美元擁有平等的基礎，還只是經濟基礎。
擁有偉大理想的歐洲整合者，一直是想構建統一的貨幣、統一的財政、統一的外交、統一的軍隊乃至共同的憲法，像有歐洲央行行長一樣，也有一位歐盟的財長、外長、軍隊司令甚至一位總統。而等這種機制真正建立了，歐元才能真正去和美元一較高低。
但向財政聯盟的前進，無疑是這之中最為重要的一步。而且讓人更有信心的是，一向顯得遲緩的歐盟從未如此有效率地出臺如此重大的集體決策。
此次7500億歐元救助機制的另一個核心問題，還一直沒有得到解讀，那就是，這7500億歐元均為各種性質的借款，無論是國家雙邊、從市場籌措還是從IMF去借，歐盟否決了之前市場熱議的“歐洲央行直接購買問題國家政府債券”的方案。
這一點對于維持市場對歐元的信心，長期的信心，顯得非常重要。在2009年3月，美聯儲啟動了直接購買美國國債的機制，這嚴重沖擊了人們對于美元的信心。歐洲央行直接購買問題國家國債的可能性是得到過討論的，但顯然他們最終沒有選擇這樣一條路。歐洲央行維持了其一貫理性、對抗通脹的邏輯。
歐元缺少財政聯盟支撐的特點，是過去一年以來全球金融市場沖擊波動的主因。市場流傳的索羅斯等對沖基金聯合做空歐元的新聞，就是基于歐盟缺乏一個財政聯合機制。
這是此輪全球危機的一個小插曲。歐盟補掉了這個機制的缺陷之后，這個插曲已經結束。現在，是一個機會來真正展望一下此輪全球危機的未來了。
此輪全球危機的本質是債務危機，并且已經實現了從私人部門債務危機，到2009年底迪拜、希臘主權債務危機的過渡。在發生私人部門債務危機之時，即便過去最好的金融機構也不再值得市場相信，市場相信的只有國家財政、貨幣和黃金。其表現是國債市場成為避風港、美元升值，以及黃金價格的大幅攀升。
進入2009年后，以美國加州、中東迪拜和歐洲的希臘危機為代表，危機正式進入公共部門債務危機階段，市場相信的范圍縮小到了大國財政、大國貨幣和黃金。其表現是美國國債受到追捧、美元升值，以及黃金價格堅挺。
順著這條主線，去觀察和展望金融危機的前景，我們只能繼續追問：大國財政、大國貨幣在未來是否還值得相信？黃金貴金屬是否值得相信？
“對手風險”，這個私人部門債務危機時常用的詞，現在比較少受到關注了。但到了公共部門債務危機階段之時，對手風險其實依然存在。大國財政、大國貨幣的對手風險，是這些大國的財政部和央行，是國家資產負債表和央行資產負債表。不過如果違約的話，違約的表現也會多種多樣，比如債務重整、貨幣貶值、通貨膨脹等。黃金貴金屬市場，實物貴金屬沒有對手風險，但期貨類等非實物交易則也存在對手風險。
到如今，小國、裂縫性質的主權債務危機到了一個段落了。我們不知道大國財政、大國貨幣的主權債務危機是否會最終到來。如果市場真正演化惡化到這個階段，那將是一場更大的災難，不知那時候是否市場最終相信的只有貴金屬。昨晚國際市場黃金價格逼近歷史新高，會不會是這個更大改變的歷程里，開始邁出第一步？
（作者系本報評論部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