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中日兩國GDP增長率在2009年的巨大差異,中日兩國經濟地位在不久的將來將發生換位,引發了日本國內輿論的陣陣焦慮情緒。日本《產經新聞》在1月3日的社論中就說:“1968年,日本超過當時的西德,成為世界上僅次于美國的‘第二經濟大國’。40多年后,日本從這個寶座上掉落下來,而且伴隨著少子化帶來的人口逐漸減少,日本今后不可能再次出現高速經濟增長。”《朝日新聞》在1月1日的社論則稱:“中國將成為僅次于美國的世界第二經濟大國,由美國、中國、大歐洲主導的地球新格局已經形成,日本的位置在何處?”《讀賣新聞》在題為“2010年領袖們的夢”的報道中也寫道:“中國的GDP預料將在這一年超過日本,成為僅次于美國的第二經濟大國。這很有可能成為G2時代開幕的預備鈴。”同時,該報在1月3日的社論中則激光器為尖銳地提出疑問:“日本經濟站在十字路口,是繼續衰退,還是轉入平穩發展?”
日本媒體對于中日兩國經濟地位角色互換的焦慮情緒,除了與日本國民傳統的憂患意識、中國崛起對日本國民心理造成沖擊有關外,更為主要的,其實應該是日本對大國地位喪失的焦慮與憂心。而這種大國地位的喪失,顯然,不僅僅只是經濟大國地位,更為重要的是,日本所迫切希望得到的政治大國地位。在中國崛起,對東亞經濟影響力愈發強勁的現實面前,對于日本實踐“政治大國化”路線,無疑將造成巨大的沖擊。
在日本國內政治生態日趨保守化的情況之下,日本更為迫切地希望實現日本的“政治大國化”。對于日本而言,將此戰略目標實踐化的重要保證,就是日本強大的經濟實力。尤為值得指出的是,日本“政治大國化”路線的提出,是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日本在取得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之后的背景之下產生的。因此,可以說,日本推行“大國化”的政治目標就是基于其經濟強國的地位而進行。
但是現在,日本的經濟影響力,卻面臨著來自中國經濟崛起所帶來的巨大挑戰。面對中國經濟的強大崛起,面對中國經濟對東亞地區,尤其是對日本此戰略目標具有重要意義的東南亞(東盟)地區的經濟影響力的擴張,日本實踐政治大國化的目標,將面臨更多難題。在上世紀70~90年代,日本主導的東亞“雁行模式”,曾經很好地引領了東亞地區的經濟發展,使得日本在東亞,尤其是東南亞地區的影響力迅速提升,有利于日本借“東亞經濟一體化”概念來實踐其“政治大國化”目標。然而現在,隨著中日兩國經濟地位的換位,中日兩國在此地區所扮演的角色是否會發生易位和調整,勢必將影響日本的目標實踐。因此,日本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大國”焦慮,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其實,對于日本“大國”焦慮的情緒,日本政府早有認識。對于中日兩國經濟地位互換,也是早晚都將面對的事情。因此,在鳩山政府誕生不久之時,鳩山首相隨即推出“東亞共同體”概念,其用意正在于此。日本政府希望可以借助“東亞共同體”或是東亞經濟一體化的模式,來化解中國地位崛起所帶來的對日本經濟地位所造成的沖擊,進而保證日本有能力繼續實踐其“政治大國化”路線。
除此之外,日本政府則加緊加強與亞洲主要國家在經貿上的聯系,試圖借助日本當下依然強大的經濟力量,加速實現其目標。我們可以看到,鳩山首相自執政以來,已經加強了與東南亞(東盟)國家、俄羅斯、印度等國在經貿上的來往。
去年11月,日本與東盟湄公河區域國家在東京達成《東京宣言》。日本方面承諾在3年內向東南亞湄公河流域5國提供5000億日圓(約55億美元)貸款和贈款,并深化與這些國家的關系。去年12月,鳩山首相對印度進行訪問,提戰略伙伴關系,以促進經貿合作。在訪問期間,鳩山首相表示,日本和印度經貿關系加強將使全世界受益。而印度辛格總理則說:“兩國經貿關系是雙邊關系的‘基石’”。
更加值得指出的是,在去年新加坡的APEC會議舉行期間,鳩山首相會晤俄羅斯總統梅德韋杰夫時,則明確表示將加強與俄羅斯在經濟上的合作,尤其是在開發俄羅斯西伯利亞地區上。在此會晤期間,鳩山首相并沒有將兩國經濟合作與日俄間領土爭議掛鉤,沒有堅持日本過去的“政經不分離”原則。由此看出,日本為了實現加強與俄羅斯的經貿合作關系的目標,在領土問題上作出了相較以往在某種程度上的讓步。其欲借此而加快日本實踐其政治大國化路線的迫切心情,也就可見一斑了。
事實上,日本鳩山政府在日美同盟關系調整兩國關系“對等化”的步伐加快,也可以視為其為加速實踐日本政治大國化目標而進行的。
總而言之,鳩山首相的外交是為日本政治大國化鋪路的;在面臨著經濟強國地位受到挑戰的當下,在日本國內“大國”焦慮情緒日益蔓延的現實情況下,日本政治大國化路線的實施,將有被提速進行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