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日前宣布,自2014年3月17日起,銀行間即期外匯市場人民幣兌美元交易價浮動幅度由1%擴大至2%。應該說,央行進一步擴大人民幣匯率波幅意在增強貨幣政策的有效性。
根據“不可能三角”理論,貨幣政策有效性與資本自由流動和匯率浮動之間具有替代關系。央行進一步擴大人民幣匯率的波動幅度,是希望以此減少對外匯市場的干預,央行基本退出常態式外匯干預,逐步擺脫依靠外匯占款供應基礎貨幣的模式,提升國內貨幣政策的有效性。預計匯率波幅擴大后,經濟主體在出于交易性需求持有外匯之外,可能會出于投機性需求而持有外匯,持匯意愿可能上升,新增外匯占款的增速將相應下降。從招商外匯供求強弱指標的走勢看,2014年2月新增外匯占款的規模將較1月顯著下降,目前估計在1000-2000億元之間。預計匯率波幅擴大后,2014年3月的新增外匯占款規模將進一步下降。如果說當前銀行間流動性寬松的重要基礎之一是新增外匯占款規模較大,那么據此可以判斷,流動性最寬松的時候已經過去。
匯率波幅擴大使得近期降準的可能性進一步降低。降準的條件是外圍經濟體出現比較大的動蕩,中國新增外匯占款連續出現比較明顯的負增長。人民幣匯率波幅擴大后,匯率波動本身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調節外匯市場的供求,降低央行干預外匯市場的必要性,也使得外匯占款持續負增長及降低法定存款準備金率的可能性進一步下降。一個延伸的問題是,如果新增外匯占款如以上預測的1-1.5萬億元的規模,考慮新增信貸只有9.5萬億元左右,如何實現貨幣供應量13%的目標呢?實際上,央行在《2013年第四季度中國貨幣政策執行報告》中已有所透露,畢竟在外匯占款成為基礎貨幣投放主渠道之前,再貸款就已是央行調控貨幣供應的基本工具。
可以說,進一步匯改早在2013年已擺上日程表,只是由于去年年中需要“穩增長”而推遲。2014年1月初,中國人民銀行工作會議首次提出“爭取國際收支基本平衡”目標,再次將匯改推入“快車道”。當前一定貶值預期條件正是央行推出匯率波幅擴大改革措施的最佳時機。
市場存在對人民幣匯率在匯改后出現顯著貶值的擔憂,但這種情況出現的概率較低,主要原因包括:一是中國的儲蓄率決定經常項目順差具有一定持續性,可以一定程度上對沖資本和金融項目下國際資本流動的沖擊,平衡外匯供求;二是根據國家外匯管理局公布的《2013年9月末中國國際投資頭寸表》,我國對外金融資產56510億美元,對外負債38459億美元,對外金融凈資產18052億美元。就是說中國是對外凈債權國,而不是凈債務國,即使償還所有對外債務,我們仍持有對外凈債權,這與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前的東南亞國家不同,也與高外債的巴西和阿根廷等南美國家不同。三是央行仍未放棄在必要時通過中間價對匯率發揮穩定和調節作用的做法。四是央行并非完全放任匯率波動。如果匯率出現異常大幅波動,央行也將實施必要的調節和管理,以維護人民幣匯率的正常浮動。
更應注意到,匯改與推進資本項目可兌換進程相配合,才能做到“標本兼治”。擴大人民幣匯率波動幅度是“標”,加快資本項目可兌換改革是“本”,協同推進才是“標本兼治”。事實上,在過去的一個時期,央行和外管局在諸如上海自貿區等特殊經濟區域,推出了大力度的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改革,在全國范圍內也通過一系列文件在外資企業利潤匯出和個人財產轉移售付匯等多個方面推進改革。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的推進,讓國內的經濟主體可以在境內和境外不同資產之間做出更為自由的配置選擇,為其增加外匯需求提供了可能性。匯改也為經濟主體增加外匯需求提供了必要性,可謂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