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銀監會9號文依然“只聞樓梯響,不見人下來”,過去一段時間銀行業界對此文議論紛紛。只是,更多的討論似乎只停留在了業務層面,大家都在琢磨同業業務受限之后,銀行施展拳腳的空間究竟會有什么變化?對于非標資產和同業業務究竟是什么?監管設限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此類業務受限后還會不會以新的面貌再度呈現?這一連串問題似乎都沒有明確的答案。筆者對此略有思考,望拋磚引玉,與讀者共同探討。
非標資產和同業業務究竟是什么?這里所指,主要是其背后所代表的融資行為究竟指向何方。從本質上講,非標資產與銀行同業捆在一起,是一種融資行為——通過銀行間市場融得資金,經由各種金融工具,由銀行向另一端的非標資產包輸送。為什么要從銀行間市場融資?原因有兩個:一是此類資產無法從銀行信貸和債券等標準化直接融資渠道融資,存在巨大市場需求,銀行創新填補了其中空白;二是銀行間資金和實際貸款利率之間存在比較大的價差,為客戶打通其中隔閡,對銀行而言顯然有利可圖。
如果只是第二個原因,那非標資產的興起還僅僅只是金融脫媒的一個曲線過程。關鍵在于第一個原因,就是非標和同業業務的興起實際很大程度上滿足了大量風險相對較高,既無法從銀行獲得貸款,也無法通過債券等標準化工具透明融資的市場需求。繼續深究下去,我們會發現此類融資需求的共同特點大多是信息披露不充分、資金配置存在短借長用和循環融資以及回報率畸高等特點。比照銀行貸款的風險標準,這很難被視為正常類貸款,即便銀行敢做這筆生意,其要求的風險溢價也會相當高。
所以嚴格來說,這樣的非標資產與銀行同業對接后,實際是在銀行間市場證券化處置了一筆次級貸款。而近年來持續涌入的外匯占款,則為這樣的擊鼓傳花游戲提供了源頭活水。正因為資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非標與同業才能夠野蠻生長。
從原理上說,這與2007年爆發的次貸危機并無二致:實際借款人不具備還款現金流,而金融機構通過短借長用和循環融資為借款人設計的融資方案,每一筆后續融資都是在為前人解套。這個游戲鏈條斷裂的根本在于:實際借款人什么時候會出現違約,以及充沛的資金流何時會斷裂?
不幸的是,目前的政策和市場信號都對非標和同業不利:一是經濟轉型和淘汰過剩產能政策如果堅定實施,會讓很多此類需求承受巨大壓力;二是外匯占款不再只進不出,今年外匯占款規模數度增減波動,已經明確昭告市場銀行間市場批發資金不再是免費午餐。
由此,監管層今年以來先是下發8號文,并繼續醞釀9號文對非標和同業設限,最根本的考慮就是非標和同業已經危及金融資源的平衡配置。大量資源經由這個渠道,實際配置到了經濟中最沒有效率的地方,而其規模的累計更是到了不容忽視的地步。過往幾年好不容易控制住此類需求在銀行表內的增長規模,但卻忽然發現表外業務的增長變本加厲。
不過,雖然監管層已經對此類融資行為亮起紅燈,但只要需求存在一天,筆者相信市場不久之后還會冒出更新的花樣和模式。目前來看,以互聯網思維為基礎的網貸(P2P)模式很有可能接過同業業務的接力棒,成為非標融資的新模式。原因在于,如果監管堵住了其從銀行間市場融得批發資金的渠道,此類需求的融資標的很自然會流向存款市場,恰如數年前信貸資產類理財產品大行其道一樣。
筆者注意到,有不少銀行已經開始嘗試在現金管理部等部門嫁接P2P融資平臺,實際的融資規模也遠比一般的P2P貸款平臺高,甚至很多非銀行金融機構也在探索搭建網絡P2P平臺為客戶融得資金的新途徑,風險業務與代客理財之間的界限也在進一步模糊和融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