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競選中凱旋的德國總理默克爾在最近一個多月中一直忙于尋找執政聯盟伙伴。按計劃,默克爾掛帥的基民盟打算與親商業立場的自由民主黨結成合作陣營,無奈自由民主黨被踢出聯邦議院,默克爾只得尋求與社會民主黨合作。鑒于社會民主黨曾頻繁指責默克爾政府過于強調緊縮而非促增長舉措來啟動羽翼未豐的歐元區經濟體,并且是歐元債券的堅定擁躉者,因此未來默克爾在政策制定與博弈過程中會遭遇不小的齟齬。不過,人們相信,性格不緊不慢的默克爾還會像以前那樣彌合黨派分歧,并秉持“一步步來”的方法推動各項改革主張的落地。
憑借著強勢上行的本國經濟后盾以及雄厚的財政實力,把持著歐元區最大出資國的位勢,德國在對歐債危機的救助中出盡了風頭。如今,無論是“歐洲金融穩定基金”的推出,還是“財政契約”的締結,或者是歐洲央行以“最后擔保人”身份啟動無限量采購危機國家債券計劃,
歐盟所有的救援舒困政策都要看柏林的臉色,而作為德國總理,默克爾也習慣了以“歐洲盟主”的角色對歐洲債務國家甚至歐委會指指點點。
有人說,默克爾在危機中強加于債務國身上的財政緊縮政策就是要將其在德國的管理理念推廣到歐洲其他國家。不管這種推斷是否正確,有一點必須肯定,從意大利到西班牙,從愛爾蘭到葡萄牙,受援國政府都出臺了相應的改革舉措,而希臘并未退出歐元區,歐元也得以存活。十分重要的是,從今年二季度開始,歐元區經濟環比首次結束衰退跡象,西班牙、葡萄牙等國的經濟萎縮幅度也在縮小,而且西班牙、意大利等國明年經濟也將由負轉正。默克爾主導的“南歐五國”緊縮與改革政策正在緩緩見效。
但是,歐債危機過后元氣還未恢復,希臘和西班牙目前的失業率依然高達25%,而且希臘還在等待第三輪救助。對于默克爾而言,繼續與國際社會和歐盟合作以拓展危機的舒困救助之道無疑已是無奈的戰略選擇。不過,相比單純的施救行動,默克爾更關注歐盟整體改革所營造出的全新活力。因此,默克爾連任后的首要任務,是推動其一直倡導的歐洲銀行業聯盟的建立。據悉,歐盟已決心在今年最后兩次峰會上拿出最終方案,其中關鍵問題在如何建立單一銀行清算機構并籌集清算銀行的資金。如果不出意外,默克爾不會讓德國為他國銀行業的既有問題埋單,而是提倡各國自行解決清算銀行所需要的資金,哪怕重債國將為此再度負債。另外,組建一個強大的財政聯盟,也是默克爾的政策主張,料定其在新的任期內將會為此繼續發力。
“德國將以強大的姿態走出危機,”是默克爾在金融危機中對民眾的打氣式承諾,默克爾兌現了她的諾言。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預測,今年德國經濟將增長0.4%,這已是金融危機后德國經濟連續4年增長,而且明年仍將勁升1.7%。不僅如此,德國目前的失業率降至6.8%,為近20年來的最低水平。非常關鍵的還在于,自金融危機爆發至今,德國人平均薪酬凈升3.6%,遠遠跑贏歐元區各國。受益于收入增長,德國消費者信心指數升至7.1,為六年來的最高水平。在不少歐元區國家被金融危機和歐債危機撕咬得遍體鱗傷、失業人群嗷嗷待哺之時,德國民眾既沒有衣食之憂,更沒有丟失飯碗之慮,而默克爾猶如屹立在海浪中的一塊巨石,擋住了危機寒流的侵襲,給德國人送去了急需而充分的安全感和穩定感。
“2017年將比現在生活更好!”默克爾又對德國民眾許下諾言。然而,繁榮之下的德國經濟并非完全無憂。在公共財政方面,雖然政府財政今年依然會達到收支平衡,而且明年還有望實現結構性盈余,但債務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仍然高達80%以上,不僅超出馬斯特里赫特條約的規定,也對國家財政和經濟增長構成了潛在威脅。因財力不濟,德國的投資水平在世界主要工業國家中排名墊底,每年投資缺口達800億歐元。由于人口老齡化嚴重,至2020年德國勞動力市場將減少150萬人,國內生產總值會因此減少近700億歐元。人口老齡化將逐漸侵蝕德國的競爭力。德勤預計,德國在OPEC下一個50年經濟增長中將和盧森堡一起墊底。
外界為默克爾可能施展出的拳腳功夫提出了很大的想象空間。如加大公共領域的投資、促進制造業進一步向高附加值產業端升級、開放服務業等勞動力市場、改革移民政策和強化教育與基礎設施以為經濟發展提供有效的人力保障,等等,這些措施的落地,或可為德國經濟未來發展開辟新路,同時帶動整個歐元區從德國獲得更多的就業機會、工作報酬和出口市場,促成區域內經濟的再平衡以及良性循環。
在紛繁復雜的變革路徑中,修訂再生能源法將是默克爾連任后最先邁動的步伐。由于能源政策的遲滯,在承受高電價的同時,德國政府還要給可再生能源提供高額補貼,財政包袱十分沉重,默克爾也據此公開表示將力推能源領域優先變革。因此,德國民眾一個可以期待的愿景,將是在默克爾新任期內邁向非核、風力和太陽能為主的能源消費新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