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中國經濟將實施何種政策組合,頗令人關注,這會在下月舉行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給出答案。市場各界關注2013年經濟增長的目標,是因為這從某種程度上折射出新一屆政府的執政理念。 長期來看,改革能改變和提升經濟的潛在增長水平。通過資源重新配置,要素從低效率部門向高效率部門轉移,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全要素生產率改進后,可以提高潛在經濟增長率。 但是在短期內,改革與增長經常處于矛盾狀態。因為中國經濟的短期增長動能需要依靠政府經濟活動擴張,這會對私人部門產生擠出效應,導致效率下降。以往每每遭遇經濟下行時,結構性改革的宏觀政策時常被迫停止,進行一些妥協性調整。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啟動改革必然需要接受短期經濟增速的下行。2013年中國的經濟增長目標是否可能下移至7%? 從經濟增長理論來看,潛在增長率的前提是所有的生活要素充分使用,也就是假設充分就業。因此,在實際增長速度不低于持續增長率的情況下,就會出現充分就業,甚至可能是招工難。今年1-9月份全國新增就業人數超過1000萬,已經完成全年計劃新增就業數的114%,這意味著今年三季度7.4%的經濟增速,可能還在潛在增速之上。 諸多學者的研究顯示,中國的邊際資本回報率一直在下降,特別是在過去幾年下降較快。如果沒有政府補貼,在報酬大幅下降的情況下,投資增長速度也會放慢。 從總需求的角度來看,今年經濟實現7.5%的增速其實并不容易。經濟增長主要來自于下半年宏觀政策對總需求的強力扶持,尤其是基建投資的拉動,而經濟的自主增長動能(私人部門投資和消費)一直羸弱。 從經濟周期規律來看,如果不能徹底市場化改革,必然會陷入進退維谷的境地,而未來潛在增長率的下滑,需要中國經濟尋求新的增長點。經濟增長并非發展的唯一目標,而是為人民謀求幸福生活的路徑與工具。如果2013年中國經濟增長目標下移至7%,則意味著一種理念的轉換。 對于2013年中國經濟的政策組合,可能存在著兩種方式。一種是“寬財政、緊貨幣”的搭配,這里所謂的“財政”不是狹義的財政開支,而是泛指政府的經濟活動。如果實行“寬財政”(政府的經濟活動擴張),短期內政策一定難以擺脫增長速度的糾結。 “緊”貨幣可以從兩個層面理解,一是政府經濟活動的擴張對私人部門形成擠出效應,這表現為對銀行信貸和市場融資的直接占用,增加私人部門融資的難度和成本,不具備經濟合理性的經濟活動大量吸收資源要素,低效企業部門無法出清,導致企業成本(原料成本、勞工成本和融資成本)居高不下。 二是中央銀行與地方政府以及國有經濟部門的博弈更趨激烈,資金面很難回到相對寬松的狀態。央行行長周小川多次表示,通脹壓力是長期伴隨中國經濟轉軌過程的一種趨勢,需要客觀看待、謹慎防范。在相當長的轉軌過程中,經濟過熱傾向可能性大于偏冷的傾向。在這樣的背景下,需要始終強調防范通脹,通貨膨脹始終是較大的風險,應該放在突出位置對待。 另一種狀態是“緊財政、寬貨幣”。政府的經濟活動收斂,就意味著能夠接受更低的經濟增長目標。政策取向轉為抑制投資擴張,最直接的政策信號是金融監管開始收緊,比如開始清理2012年無序擴張狀態的影子銀行業務。 “寬松”貨幣政策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分析。一是由于債務的供給壓力開始下降,貨幣市場利率和理財收益率將擺脫“糾結”繼續下行。 二是從中央銀行一直秉持的理念來看,“寬貨幣”的前提必然是“緊財政”,即政府經濟活動的收斂,這是一種結構性的“寬”。只有低效政府經濟活動得到抑制,釋放出信貸資源,對私人部門的信貸條件才能實質性改善。 三是對于高負債經濟部門,維持其資金鏈不致整體崩潰,不發生系統性金融風險是政策底線。因此,在清理地方政府債務的同時,央行或許有必要下調基準貸款利率,降低存量債務的財務負擔;盡快降低存準率,以提高銀行可貸資金。同時,提升國有企業與地方政府風險級別,限制其得到新增貸款數量;推行差別化的監管措施,將更多的信貸資源配置給具備正現金流覆蓋的項目與企業,尤其是中小型民營企業。 四是如果政策開始實質性推動改革,這就意味著短期財政赤字上升不可避免,政府也會具有降低財政成本的動機。當然,經濟減速、通脹下行本身也在拓展減息空間。 “寬財政、緊貨幣”的政策搭配是過去十年常見的政策組合,“緊財政、寬貨幣”則代表著新政、新思維。從一些跡象來看,這種政策組合的可能性在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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