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銀行行長佐利克日前表示,為了使匯率走勢更為穩定和平衡,主要經濟體應考慮重新采取改良的全球金本位制度。佐利克認為,各國實行的“布雷頓森林體系Ⅱ”浮動匯率機制,需要一位“繼任者”。 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建議。如同一年多前中國央行行長周小川提出超主權儲備貨幣主張一樣,佐利克的意見,也同樣會引起國際金融界的關注與爭議。不過,鑒于金本位制曾在歷史上運用又最終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佐利克企盼金本位制歸來,即便披上改良的外衣,也注定是理想主義多過現實性。 很明顯,本周將在韓國首爾舉行的20國集團(G20)峰會,匯率仍是一個重要話題。在此峰會前夕,佐利克拋出改良版金本位制度,其實質含義不在于重構現行的國際貨幣體系,更多是反映出這位世界銀行行長對當前國際金融體系的擔憂。 當前國際金融界正重復著一個時常出現的熱點,也就是美國及其他一些國家指責中國為壓低人民幣匯率持續干預匯市,引發了全球經常賬戶失衡并造成了資本市場扭曲。其實人們已經清楚,那些指責的聲音,被賦予了太多的政治因素。當然,中國也必須要有對自己和對全球負責任的態度,堅持自己的匯改道路。 比之經常被糾纏不休的人民幣匯率問題,美元的問題更為突出和嚴重。作為主要的國際儲備貨幣,美國國內貨幣政策目標與各國對儲備貨幣的要求常常產生矛盾。美元的有意迅速貶值,正在受到國際社會日益增多的重視與批評。比如,德國財政部長朔伊布勒最近就針對美國第二輪量化寬松政策提出尖銳指責,“美國一方面指責中國操縱匯率,一方面卻借助印鈔機人為壓低美元匯率,這種做法很不恰當。” 現在的議題是,這個世界有沒有可能恢復金本位制度。當然,人們更關心,未來的國際貨幣體系改革究竟該往何處去。以黃金為本位幣的貨幣制度,曾于19世紀中期開始盛行,維持了上百年的時間。“一戰”過后,由于維持金本位制的一些必要條件逐漸遭到破壞,國際貨幣體系的穩定性失去保證,當各國停止銀行券兌現并禁止輸出,金本位制逐漸陷于崩潰。正因為黃金生產量增長的受限,金鑄幣流通的基礎相當脆弱,同時,黃金存量在各國的分配不平衡——諸多問題的客觀存在,使得恢復金本位制的看法幾乎只是一種“懷舊與鄉愁”。 上世紀40年代,英國經濟學家凱恩斯曾提出采用30種有代表性的商品作為定值基礎建立國際貨幣單位“Bancor”的設想,但這一設想未能實施。爾后,以懷特方案為基礎的布雷頓森林體系也最終走向崩潰。國際貨幣關系的現行格局,依托的主要是牙買加貨幣協定。這個國際貨幣制度,實際上就是以美元為中心的多元化國際儲備和浮動匯率的貨幣體系。 人們早已經認識到,現行國際貨幣體系同樣存在著深刻的問題,但解決這一問題,目前沒有完美的答案。周小川行長超主權儲備貨幣的建議,在理論層面為探索改革國際貨幣體系提供了一個很好的版本,確立了一個理想的目標。超主權儲備貨幣不僅克服了主權信用貨幣的內在風險,也為調節全球流動性提供了可能。但在實踐層面,這個建議也依然被認為是缺少現實操作性。 換句話說,創造新的國際儲備貨幣將需要很長時間。現行國際貨幣體系沒法超越時代條件,不可能一蹴而就,整個國際金融界仍然只能在迷霧中繼續穿行。不過,面對國際貨幣體系的困境,國際社會應更多地考慮如何面對現實條件,在以美元為主導的國際貨幣體系的基礎上尋求現實目標之路,推動國際儲備貨幣向著幣值穩定、供應有序、總量可調的方向完善,而不是一味糾結在特里芬難題中無法自拔。 如果說,佐利克行長恢復改良的金本位制度的建議是拋出了一塊“磚”,那么接下來,引出的“玉”是繼續圍繞國際金融體系的改革展開。這就要求,必須強化在國際金融體系中占主導地位國家的國際責任,擴大發展中國家在國際金融體系中的作用,增加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在國際金融機構中的發言權和代表性。唯有逐步改善國際貨幣體系、改革國際金融組織、加強國際金融監管、鼓勵區域金融合作,才能真正提高國際金融體系的穩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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