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年輕藝術家倪有魚的裝置及影像作品《尺》或許觸動的是更深層次的記憶——一種文化情結。

    日前，一場名為“消夏”的當代藝術展正在上海外灘三號滬申畫廊舉行。這個展覽名字起得很應景，參展作品也選得很討巧：讓人有一種從戶外的“燒烤模式”直接進入記憶的“解凍模式”。
    之所以說應景，還在于在熱天里，所謂的創作可能就會變成一種負擔，而藝術家們，似乎都選擇一種負擔最輕的方式來進行創作——那就是消耗（更準確點，或為消費）時間，這也契合了杜威對于當代藝術“藝術即經驗”的言說。
    玻璃彈珠、小學課本，斑駁的玻璃窗前的瓶瓶罐罐、映射進窗外的那抹夕陽——這種布景幾乎都由精巧的畫技與燈源構成。似曾相識的舊物以別樣的狀態出現在我們的面前。這似乎是我們童年時代的一個場景，又似乎是我們追溯童年記憶的夢境。
    如果說，藝術家楊泳梁的這件裝置《恍然》一下子搖醒了我們沉睡多年的記憶。那么年輕藝術家倪有魚的裝置及影像作品《尺》或許觸動的是更深層次的記憶——一種文化情結。
    墻上懸掛著這位80后藝術家親手做的九把功能、量刻尺度各不相同的木尺，有趣的是，這種誤差極大的“標準”往往因為極度逼近真實而被人所忽視。一旁的視頻中則播放著藝術家運用傳統工藝制作木尺的全過程。在了解到倪有魚畢業于中國畫系后，就不難理解他會選擇這樣呆板而枯燥的創作形式。他所要呈現的不是一幅國畫或者一把木尺，而是一種傳統意境，喚起內心的一種文化情結。
    即便不深究創作的用意，僅憑一眼望去，也能讓你雪藏的記憶迅速“解凍”。比如這幅藝術家李青創作的油畫《一次采訪》。一個久違的名字從腦海中蹦了出來——如今依然活躍于演藝圈的老牌明星劉曉慶。畫面上各個時期的頭像又讓人把她的代表作在腦海中滾了一遍。
    正如展覽的序言中所說：“（藝術家）在作品中營造出屬于自己的時間維度，觀眾所看到的是具有時間感的藝術——既包括創作階段也包括展示階段的時間感。”“時間感”似乎的確是這些參展作品的共性，藝術家們或有或無地刻意以消耗時間作為一種創作形式。
    時間的內在張力是這場展覽旅程的起點。過程中，有延綿、有轉變，也有活力，共同體現了一種以“慢”為核心的藝術主張，關乎感知、關乎取向，也關乎敘事。全球化的時代下，“快”是當之無愧的主旋律：無論是空中飛人的生活形態，還是我們的態度與交流模式，莫不如是。我們的腦海中滿是新的希冀、期許和呈現。公眾和個人對于社會因素的認識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哪些因素對于我們具有特別的意義、這又是如何形成的，這些都發生了顯著的變化，并日益受到當代生活不斷加快的速度和過剩的圖像與信息的威脅。
    藝術家陳彧凡每天的工作就是機械地用顏料在同一塊畫布上來回涂刷，濃稠的顏料在畫布邊緣滴落凝結成冰棱狀的固體，藝術家再讓這些凝固的顏料以某種形式成為畫面的一部分。通過對自己繪畫作品表面的不斷調整與重新加工，陳彧凡揭示了偶發性中蘊含的乏味與單調。
    而蔣鵬奕將鏡頭對準了邀請來的一位外國話劇演員。他讓這位演員在一處廢棄的城堡及其周圍走動，用鏡頭營造出一個冥想空間。他讓演員思考著生活中自己面對的矛盾，捕捉著他思考時變化的表情。據說，這位稱職的演員竟然入戲太深，等喊停之后，還陷在思考中不能自拔。
    趙學兵這次將心目中“中央公園”的風景描繪在書本大小的木板上。筆觸更為細膩精致，光影婆娑，葉子枝干風情萬種。以至于觀者在驚嘆的同時，不由擔心這位藝術家是否為如此精致而畫傷了眼睛。
    在這里，繪畫早已與裝置、影像一樣，是與消耗了時間的行為緊密聯系，不能分割。時間，正因為有流逝，有記憶，才能感知它的凝固和存在。在這些作品中，我們確能感受甚至回味“時間的味道”。然而，這些帶著“時間味道”的創作，更像“消夏”的軟飲，冒著氣泡，雖然好喝，卻不解渴。需要說明的是，“時間”若僅是一種創作方式，那作品只會看似精致卻顯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