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廚垃圾也稱餐飲垃圾、餐飲廢棄物是指餐飲業單位、企事業單位、學校、食堂等產生的食物殘渣和廢料，俗稱泔腳、泔水或潲水。常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潲水在我國“瓷都”江西景德鎮卻引發了一場爭奪糾紛。糾紛背后卻是城市潲水處理中暴露出的安全隱患。

糾紛不斷　城市潲水難管

繁榮的餐飲市場背后，隱藏城市餐飲垃圾處理的安全隱患。本報記者 陳燮 攝

    在江西景德鎮市周邊地區有300多戶生豬養殖戶，存欄兩萬多頭豬。擁有50萬城區人口的景德鎮有1000多家餐飲酒店，每天產生的60多噸潲水是這些生豬的主要食糧。這些豬被人們詬病為“潲水豬”，占景德鎮生豬供應量的20%。
    2006年4月經過城建部門批準，由私人投資的江西景德鎮市興農環保餐櫥垃圾處理公司(以下簡稱興農環保公司)成立，試圖對景德鎮市區的餐飲業潲水進行回收和無害化利用。
    景德鎮市豐隆養豬場養殖戶胡仁生介紹，興農環保公司雇傭人，采取不讓潲水運出店等各種手段控制了各大賓館酒店潲水源。隨后興農環保公司與生豬養殖戶簽訂協議，商定將潲水進行無害化加工，烘干后制成飼料，低價供應給生豬養殖戶。絕大多數失去了潲水供應的生豬養殖戶被迫接受了協議條件。
    但受利潤的驅使和潲水加工處理高成本影響，興農環保公司開始直接將自己控制的一些重點酒店賓館的潲水轉包給一些生豬養殖戶喂養生豬。景德鎮郊區的養殖戶馮杰介紹，2006年下半年以來，他為獲得景德鎮萬家燈火等大酒店的潲水，在沒有任何收條的情況下，先后將2.6萬多元承包費給了興農環保公司。眾多生豬養殖戶透露，興農環保公司要向酒店收取潲水運輸費，如今又將潲水直接轉包給生豬養殖戶，自己做了坐收兩頭錢的無本買賣。
    興農環保公司的行為引起了眾多生豬養殖戶的抵制。2006年下半年以來，生豬養殖戶在偷運潲水的過程中與興農環保公司工作人員不斷發生沖突，先后有上百戶生豬養殖戶遭到了毆打或扣押潲水運輸車。2006年12月初，興農環保公司工作人員將正在運輸潲水的生豬養殖戶劉某打成重傷，引起了生豬養殖戶的集體憤怒。今年年初，興農環保公司幾位高層管理人員被公安部門刑事拘留。如今景德鎮周邊地區潲水養豬局面依舊。
    這起餐桌垃圾爭奪糾紛背后其實是潲水利益的爭奪。養殖戶馮杰介紹，自己養了四五百頭豬，完全用飼料養豬，每頭豬成本要700元錢，用潲水后的成本只要600元，可以節約成本四五萬元。景德鎮周邊存欄的上萬頭潲水豬，可降低成本上億元。
    景德鎮市環境衛生局局長李欣榮無奈地告訴記者，原本想做好事，為居民改善生活環境，杜絕潲水豬的危害，但潲水養豬的巨大利益就預示著城市餐櫥垃圾管理難度之高。潲水之爭讓政府的努力付之東流。

利益蛋糕 群起爭之

    “潲水養豬、變廢為寶；利益蛋糕，群起爭之”的現象，不僅發生在江西景德鎮市，在全國各大城市都不同程度存在。隨著各地餐飲業日益火爆，潲水量非常大，而且成分越來越復雜，里面夾雜有牙簽、煙頭、洗潔精等物，把豬吃醉的事件也曾經發生過。因此，如何消除潲水之害，真正地將其變廢為寶，已迫在眉睫。
    以餐飲業重鎮重慶市為例，據不完全統計，這個市餐飲店鋪已超過六萬多家，主城區上規模的餐飲店鋪就有一萬多家，同時還有大量未注冊的快餐店、夜排擋、早餐店等。此外還有為數眾多的機關、企事業單位和學校的食堂。據測算，重慶市主城區餐廚垃圾日產量至少在500噸以上。目前，重慶市餐廚垃圾大部分被私人收運作為“潲水豬”飼料，少部分被隨意傾倒排入下水道，流入長江和嘉陵江。
    “潲水豬”是指用垃圾和泔水直接飼喂或經過簡單蒸煮飼喂的方式進行飼養的肉豬。據測算，重慶市主城區每天有500至1000頭“潲水豬”上市，全年約30余萬頭，占整個上市豬肉的5%至8%左右。
    西南大學動物科技學院飼料營養專家指出，餐廚垃圾易腐敗、易變霉，且成分復雜，其中有一些像聚氯、聚苯等不易分解、吸收的化學物質，亞硝酸鹽等毒素和大量病菌、細菌等有毒有害物質成分。盡管一些養豬戶在喂養之前將泔水煮沸，但這只能殺病菌，對細菌毒素等有毒有害成分卻沒有用。豬吃后有毒物質會蓄積在豬的脂肪、肌肉等組織里，可能引發豬的疾病，人食用了這樣的豬肉達到一定程度后，導致肝臟、腎臟等系統免疫功能下降，引發疾病。如果餐館中的洗滌劑(含磷、鉛、汞等)混入泔水，這樣的泔水被豬食用后，沉積在體內，就會造成豬肉重金屬超標，對人體危害更大。
    記者在調查中了解到，各地餐廚垃圾除了喂豬之外，還有部分被用來提煉“泔水油”。這些非法提煉的“泔水油”中含有大量危險致癌物質，其中劇毒的黃曲霉素是目前發現最強的化學致癌物質，其毒性是砒霜的100倍。用“泔水油”加工生產的食品對人體健康危害極大，長期食用可導致腸癌、胃癌、肝癌、乳腺癌等多種癌癥。

潲水管理成城市盲區

    全國政協委員、重慶市政協副主席陳萬志憂心忡忡地說：“城市餐廚泔水已經成為城市公共環境衛生的重大污染源，成為威脅城市居民身體健康的重大病菌和病毒的發生源。”
    目前，由于國家環保部門沒有制定餐廚泔水處理管理實施辦法，除北京、上海、青島等個別城市外，全國許多城市對餐廚垃圾沒有做到集中收集和處理，導致餐廚垃圾成為城市垃圾處理系統的盲區。
    江西景德鎮市環境衛生局局長李欣榮告訴記者，目前大多數地區餐廚垃圾管理都存在巨大難度，即使在先行一步的上海等城市，餐廚垃圾仍然是一個棘手的難題。其中主要原因是餐飲業是賣潲水賺錢，現在還要交錢處理潲水，思想上轉不過彎，工作不好做；另外餐廚垃圾無害化處理的投入主體不確定，光靠城市環衛無法管理。
    專家建議，餐廚垃圾處理是事關人體健康的大問題，必須引起政府部門的高度重視，應盡快制定相關政策和法規對餐廚垃圾處理加以規范，明確規定城市泔水由專門企業持證上崗實行統一回收，并使用專車運輸，定點進行集中、無害化處理。嚴禁使用城市餐廚泔水直接喂豬，嚴禁泔水私拉私運。同時充分利用市場機制，鼓勵推廣先進的可多贏的餐廚垃圾處理技術，打破目前存在的餐廚垃圾處理利益鏈條，從根本上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