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貨幣基金費率進入持續下滑區間。截至目前,全市場貨幣基金7日年化回報率已接近1%,較此前兩年明顯下降。但與此同時,貨幣基金的綜合費率(包括管理費、托管費等)卻并未出現大幅下調,甚至有部分高費率產品的年化收益表現已低于各項費率之和。
在業內人士看來,未來貨幣基金回報率優勢仍將逐步減弱,規模增長或放緩,但考慮到其現金管理功能、波動較為穩健、與支付平臺深度綁定等特點,加上公募費率改革的持續推進,貨幣基金仍具有一定優勢。

潘悅 制圖
年化回報率持續走低
伴隨著利率中樞的下移,我國貨幣基金收益已進入“1時代”。Wind數據顯示,截至12月3日記者發稿,全市場359只貨幣基金(不同份額合并計算,下同)的平均7日年化收益率已降至1.09%,較今年年中再次下滑。其中,65只貨幣基金的7日年化收益率已經不足1%;9只貨幣基金的7日年化回報率甚至到了0.7%以下。
與往年相比,貨幣基金收益率整體也呈現下降態勢。據Wind統計,在2024年和2023年同期,全市場貨幣基金的7日年化收益率分別為1.46%和1.97%。
“由于貨幣基金規模增速與貨幣基金相對于存款的利差具有正相關性,隨著資金及存單利率下行,貨幣基金收益率或將繼續下行,相較于存款收益優勢將減弱?!眹⒆C券分析表示。
“基本面暫弱的局面下,貨基收益率或將繼續調整,全面‘破1’是時間問題?!必斖ㄗC券研報指出。
然而,在收益率持續下滑的背景下,貨幣基金管理費率與托管費率卻并未出現明顯下調。Wind數據顯示,截至12月3日,仍有194只貨幣基金的管理費率在0.2%以上,22只超過0.4%,其中14只產品的管理費率高達0.9%。托管費率方面,也有28只貨幣基金的托管費率達到了0.1%。以此計算,去除管理費、托管費之后,部分貨幣基金的年化回報率與活期存款利率已經差距不大。
甚至,有部分高費率產品的年化收益表現已經低于各項費率之和,呈現“負收益”。從品類來看,這類高費率產品大多來源于券商集合資管計劃,如華泰紫金天天發、銀河水星現金添利、中泰錦泉匯金等。由于客戶來源以保證金理財和交易便捷為主,投資者對費率敏感度相對較低,基金公司自然缺乏調降動力。
“貨幣基金收益錨定貨幣市場利率,今年流動性寬松壓低收益率,而以管理費、銷售服務費為主的固定費率結構缺乏彈性,導致費率對收益的侵蝕率大幅上升。當前多數貨基0.6%至0.9%的綜合費率,與不足1%的年化收益相比嚴重失衡,‘收益-費率匹配原則’已被打破。”南開大學金融發展研究院院長田利輝告訴《經濟參考報》記者,貨幣基金作為現金管理工具,本應提供優于活期的收益,如今卻陷入“收益為負”的困境,背離了產品定位。投資者收益補貼渠道與運營成本的態勢難以持續,費率結構亟須市場化調整。
“假性”費率下調頻現
記者注意到,近期有不少機構宣布下調旗下貨幣基金相關費率,但又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恢復原有費率,被業內人士調侃為“假性”費率下調。
12月3日,中泰證券資管發布公告稱,旗下貨幣基金中泰錦泉匯金在基金合同中規定,如果以0.90%的管理費計算的七日年化暫估收益率小于或等于2倍活期存款利率,基金管理人將調整管理費為0.25%,以降低每萬份基金暫估凈收益為負并引發銷售機構交收透支的風險,直至該類風險消除,基金管理人方可恢復計提0.90%的管理費。因觸發上述管理費調整情形,基金管理人決定自2025年12月1日起將本基金管理費率調整為0.25%/年。2025年12月2日,前述風險已消除,該基金管理費率恢復至0.90%/年。
同日,中金基金也發布類似公告稱,旗下貨幣基金中金聚金利貨幣于2025年12月2日起將管理費率恢復為0.90%/年。該基金公司同樣在公告中指出,此前調降費率旨在“降低每萬份基金暫估凈收益為負引發的銷售機構交收透支風險”。而依據基金合同約定,當相關風險消除后,基金管理人可恢復原費率。
此前,還有信澳現金寶、中信建投智多鑫等多只貨幣基金在近一個月的時間內便進行了數次費率調整。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此前貨幣基金收益率持續走低,部分產品7日年化暫估收益率低于2倍活期存款利率,面臨收益難以覆蓋固定費用、每萬份基金暫估凈收益可能為負的風險。而多數涉及該風險的貨幣基金合同中均約定了收益與費率掛鉤的浮動機制,當觸發上述特定條件時會臨時下調管理費以規避風險,且在風險消除后可恢復原費率。
盡管這一舉措遵循了合同約定,但同樣加大了投資者的不確定性,引發市場質疑其機制設置初衷。
“此類通過合同觸發的‘浮動費率’本質并非主動讓利,而是極端低收益時防風險的技術性操作。從投資者保護角度,這種模式破壞收益預期穩定性,短期看似讓渡收益,實則掩蓋費率偏高的核心問題,或對投資者形成誤導。真正的浮動費率應與基金長期收益、規模掛鉤形成長效機制,而非短期調節的營銷工具?!碧锢x表示。
未來仍存擴容空間
盡管面臨費率壓力,但從目前情況看,貨幣基金規模并未出現明顯縮水,而是呈現一季度下降、二三季度超季節性增長的態勢。根據中國證券投資基金業協會公布的數據,截至2024年12月底、今年3月底、今年6月底以及今年9月底,全市場貨幣基金總規模分別為13.61萬億元、13.33萬億元、14.23萬億元以及14.67萬億元,年內整體保持增長態勢。
與此同時,伴隨公募基金費率改革的推進,公募降費潮已逐步從權益基金拓展至貨幣基金領域。今年9月下旬至今,多只貨幣基金宣布調低費率,其中便包含當前市場上規模最大的貨幣基金——天弘余額寶。除此之外,還有來自易方達、華寶、廣發、東方等多家基金公司旗下的貨基產品加入費率調降的“浪潮”之中。
在機構人士看來,盡管未來貨幣基金回報優勢仍將逐步減弱,進而促使規模增長放緩,但并不會出現大規模的縮水??紤]到其現金管理功能、波動較為穩健、與支付平臺深度綁定等特點,貨幣基金仍具有一定優勢。
“貨幣基金相較于存款的收益優勢會逐步減弱,投資者申購貨基的動力下降,這會促使貨幣基金規模增長放緩或維持低位運行,但并未出現規模大幅縮水的基礎條件?!眹⒆C券方面表示。
田利輝也表示,貨基費率改革稍顯滯后于權益類基金,目前仍以臨時調降為主,缺乏系統性降費與長效機制。但貨基的核心價值是流動性管理而非收益,這一功能無可替代。未來只要通過降低固定費率、推行與收益掛鉤的浮動費率機制,回歸“低費、穩健、高流動性”本源,就能持續吸引追求安全性與流動性的資金,實現規模與收益的良性循環。
嘉實財富方面也認為,貨幣環境仍將維持寬松態勢,現金管理類產品收益率將繼續保持在較低水平。不過,同期銀行存款收益率也在不斷下調,現金管理類產品作為穩健的流動性管理工具仍具有一定的優勢。
而在財通證券看來,我國的貨基擴容空間依舊較大。首先,在央行“利率走廊+窗口指導”的模式下,短端利率很難掉入歐日式的極端負值區間。其次,境內“類現金”資金更多在存款、理財、貨基、短債內部流轉,提高了貨基作為“流動性末端節點”的存續基礎。此外,渠道與監管導向共振,貨基憑借“攤余估值+穩波動”具備政策受益面。最后,線上支付場景深度綁定,平臺構筑“活錢入口”與“支付即理財”的生態閉環,提升了貨基的競爭優勢。(記者羅逸姝采寫 實習生周夢琪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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