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品牌短劇市場熱度驟降,榜單前十播放量掙扎在千萬級。成本高企、收效甚微,中小品牌退場,大品牌進退維谷。品牌短劇質量參差不齊,廣告植入生硬,劇情狗血等問題頻現。從業者認為,品牌短劇應回歸內容本質,承制方需承擔轉化結果。頭部品牌可嘗試新玩法,中小品牌則可通過低成本劇情短視頻突圍,強調商品優勢,以性價比獲取流量。
“2025年會成為品牌短劇的元年。”
去年末,當娛樂資本論穿梭在各個行業論壇時,這句話幾乎刻進了每個與會者的眼底。
那時的市場沸騰著近乎狂熱的期待:韓束的品牌短劇神話被反復咀嚼,星巴克首部短劇破圈的余溫仍在燃燒,就連2024年網絡視聽大會的演講臺上,“品牌短劇”四個字都閃著金邊。
當2025年的日歷真正翻開,想象卻被現實重擊——今年視聽大會的議程里,品牌短劇相關論壇徹底消失。品牌短劇榜單上,前十名播放量在千萬級垂死掙扎,偶有破億數據也全是三個月前的“僵尸劇”。
成本與收效的悖論像第一塊倒下的骨牌,傾斜之后帶來整個行業的下行:制作成本從70萬元暴漲至200萬元+已成標配,可短劇集均點贊可能僅有幾千,評論也難以過百。
曾經擠滿中小玩家的戰場,如今只剩大量頭部品牌還在場。品牌短劇逐漸變成了薛定諤的貓——打開盒子,搜索品牌才能看到,而大多數時候顯得無人問津。
“品牌短劇成為品牌廣告部、市場部的KPI,但很多時候都是空對空。”歆桃影視聯合創始人,短劇自媒體帥總告訴娛樂資本論。
在與多個從業者聊起這個話題時,我們得到了同樣的答案,品牌短劇市場的確“遇冷”。抱著這樣的判斷,我們試圖反推其行跡,拆解這短短半年,品牌短劇究竟發生了什么?
誰還在拍品牌短劇?
“難看”成了當下品牌短劇最致命的問題。
點開某榜單品牌短劇的日榜,除了頭部KOL的品牌植入劇情短視頻,絕大部分3至12集體量的品牌定制短劇播放量都穩定在千萬級別,少數品牌短劇播放量破億,例如丸美的定制短劇《夫妻的春節》總播放量達5.9億,但此時距離它上線已經過去近三個月。
而在2023年,姜十七發布的7部品牌定制短劇中,4部播放量過10億;到2024年品牌短劇的量級從10億降到1至2億之間;到今年,這個數據已經降至千萬級別。“最明顯的是,我們作為C端的消費者,看了一分鐘劇情就想劃走,廣告植入既生硬又假,而這種現象其實已經占到了當下品牌短劇市場的90%。”歐游娛樂創始人蘇成說道。
在他看來,導致品牌短劇質量不過關的最主要原因在于,市場集中度不夠高。
“目前品牌短劇市場集中度不夠高,市場上有很多亂七八糟的團隊,做了很多不大負責任的項目。”蘇成告訴娛樂資本論。
最先跑通的達人短劇仍在品牌短劇市場占據半壁江山。根據勾正科技發布的2025年1月商業微短劇熱度榜來看,前10名中達人短劇占據6席。但市面上大部分的達人短劇,與其說是品牌短劇,不如說其模式更像品牌植入的劇情短視頻。以MCN公司為主的制作思路本質上還是劇情短視頻的邏輯。如果KOL本身具有大量的粉絲基礎,且短視頻風格具有獨特性,短劇基本會以KOL的劇情腳本為主,在短劇中插入品牌植入。
例如達人@三根蔥創作的短劇《常回村里看看吧》,其劇情符合他們一貫陜西農村生活的風格,在“孫子回報爺爺,買了一臺冰箱”的劇情點上植入容聲冰箱。
在原本的短視頻邏輯之外,從去年開始,品牌短劇市場進入了一批以“兩性”“情感”“倫理”為主要創作方向的KOL,他們背后的MCN集中在幾家公司。
這類品牌短劇通常追求劇情上的情感共鳴,會出現狗血的婆媳矛盾、鳳凰男、不孝子等;品牌露出與劇情核心矛盾通常沒有實質關聯,同時因為堆疊狗血元素,劇情中常有不正確的價值觀出現,真正能實現的品牌營銷效果反而打上問號。
“現在很多品牌短劇,為了博眼球,其實是不把廣告法放在眼里的,他們追求的是上線一天,刷夠播放量,再下線也就完成任務了。”星叢科技的電商短劇負責人李彧倩說道。
在達人短劇之外,從去年開始,更多品牌開始在自己的品牌號或者新建的短劇賬號,而非達人號上線短劇,強調“自制”的概念,想將用戶資產沉淀在自己的賬號中。在這樣的模式下,承制方在其中負責角色、劇本創作與拍攝,而不再與達人掛鉤,賺的是純承制費用。
這部分的品牌短劇承制方目前也正在呈現分野之勢。

市面上95%的品牌短劇承制方是以往的短劇公司,而傳統影視公司也下場了。他們的制作方法趨向于精品化、高端化,往往追求視覺呈現上的高質量,畫面審美過關,服化道精良,對演員演技以及形象的要求更高。
好有本領是這個賽道的頭部制作公司。今年他們為伊利臻濃牛奶定制了品牌短劇《廢柴廚娘逆天改命》。這部劇啟用了傳統影視演員,找到了《甄嬛傳》里飾演安陵容的陶昕然。短劇開局熱度就達到78.5萬贊,整部劇播放量達1.2億,算是2025年破圈效應較好的短劇。
但這只是少數,當下大多數品牌短劇難以達到這個量級。去年兩大快餐品牌巨頭,麥當勞與KFC紛紛進駐品牌短劇,但效果都不盡如人意,《重生之我在麥當勞修煉魔法》上線一小時全平臺播放量僅破千。KFC今年的品牌短劇《周末瘋狂奇旅》集均點贊數只有20+,評論只有寥寥幾條。這兩部品牌短劇有著共性的問題,即廣告大于劇情的吸引力,影響觀眾體驗,讓觀眾覺得只是一部生硬的長達一、兩小時的廣告。
“品牌短劇其實是一個跨界的工作,不是只要求一個領域的能力。首先,你需要具備廣告行業的思維,擁有廣告策劃和營銷相關的能力;其次你也需要有影視基因、劇情創作的能力,否則你的內容和TVC怎么做區分?”蘇成解釋道。
他直言,現在許多進入品牌短劇制作的公司,更多是把品牌當作“小白鼠”,拿品牌試水,“他們就是覺得做這件事挺新鮮的,賺不賺錢都得做一回。”
剩下的5%則是以電商基因起家的制作公司,帥總所在的歆桃影視就屬于這樣的公司。他們會找到頭部的帶貨主播來拍攝品牌短劇,將短劇與主播的帶貨能力結合起來。例如去年烙色彩妝定制短劇《我在古代參加戀綜》主演是彩妝頭部主播妮妮,短劇上線后,店播+達播總GMV超過4700萬,對烙色成為抖音彩妝榜前三起到了很大作用。
但在帥總看來,這個模式雖有用,但真正嘗試的制作團隊卻極少。因為這個事情成本相對于“找演員”的成本更高,一方面帶貨主播不具備演技,“我們會找中戲的老師來教這群人演戲,一個小時就高達3000元,一天下來15000元,在傳統影視人眼里這根本不可能。”
另一方面,通常這類短劇的制作費用是以達人的商務報價來決定,而在抖音,頭部達人的報價通常在50萬至70萬元。這意味著一部5集以上的達人短劇,其制作費可能高達200萬元至500萬元不等。
“所以這個事情非常高難度。他們要橫跨兩個行業,短劇行業和電商直播行業,同時能協調好資源整合,最后用兩個行業的經驗糅合出作品。而且有很多團隊是屬于互相看不上:大網紅看不上小導演,導演又覺得自己是干藝術的,也看不上帶貨主播。”
無論是有“內容理想”的影視公司,還是更務實的MCN、電商團隊,他們無法避免的浪潮在于,品牌短劇的制作成本正在越卷越高。“現在一部品牌短劇的制作費用均價在7位數,去年星巴克的短劇成本高達320萬元。”一位從業者告訴娛樂資本論。
成本升高,效果卻在下滑時,帥總就意識到品牌短劇的路已經走偏了,“現在的市場看上去是品牌露出了,但難以看到明顯的轉化效果,所以這種定制劇的價值和意義讓人疑惑。”
早在去年,韓束的創始人呂義雄的一條朋友圈就廣為流傳:“短劇增加了20倍的供應量,價格翻了一倍,而觀眾是恒定的,即短劇效果下滑了40倍,從去年8月進去做短劇的所有品牌都是去做韭菜的,無一成功案例,2023年11月之后,韓束基本上不做短劇了。”
誰還在投品牌短劇?
與從業者們探討過程中,小娛最大的感受是,品牌短劇仿佛一座圍城,圍城外的品牌持續想進入,圍城內的品牌多半舉著牌子在說“快跑”。
品牌短劇成本越來越高,直接導致品牌短劇市場的準入門檻越來越高。一部劇動輒幾百萬元,對大品牌來說或許不算什么,但對中小品牌那就是望風而逃的程度。
市面上95%的品牌短劇承制方是以往的短劇公司,傳統影視公司也下場了。他們的制作方法趨向于精品化、高端化,往往追求視覺呈現上的高質量,畫面審美過關,服化道精良,對演員演技以及形象的要求更高。
好有本領是這個賽道的頭部制作公司。今年他們為伊利臻濃牛奶定制了品牌短劇《廢柴廚娘逆天改命》。這部劇啟用了傳統影視演員,找到了《甄嬛傳》里飾演安陵容的陶昕然。短劇開局熱度就達到78.5萬贊,整部劇播放量達1.2億,算是2025年破圈效應較好的短劇。
但這只是少數,當下大多數品牌短劇難以達到這個量級。去年兩大快餐品牌巨頭,麥當勞與KFC紛紛進駐品牌短劇,但效果都不盡如人意,《重生之我在麥當勞修煉魔法》上線一小時全平臺播放量僅破千。KFC今年的品牌短劇《周末瘋狂奇旅》集均點贊數只有20+,評論只有寥寥幾條。這兩部品牌短劇有著共性的問題,廣告大于劇情的吸引力,影響觀眾體驗,讓觀眾覺得只是一部生硬的,長達一、兩小時的廣告。
“品牌短劇其實是一個跨界的工作,不是只要求一個領域的能力,首先你需要具備廣告行業的思維,擁有廣告策劃和營銷相關的能力,其次你也需要有影視基因、劇情創作的能力,否則你的內容和TVC怎么做區分?”蘇成解釋道。
他直言現在許多進入品牌短劇制作的公司,更多是把品牌當作“小白鼠”,他們拿品牌試水,“他們就是覺得做這件事挺新鮮的,賺不賺錢都得做一回。”
剩下的5%則是以電商基因起家的制作公司,帥總所在的歆桃影視就屬于這樣的公司。他們會找到頭部的帶貨主播來拍攝品牌短劇,將短劇與主播的帶貨能力結合起來。例如去年烙色彩妝定制短劇《我在古代參加戀綜》主演是彩妝頭部主播妮妮,短劇上線后,店播+達播總GMV超過4700萬,對烙色成為抖音彩妝榜前三起到了很大作用。
但在帥總看來,這個模式雖有用,但真正嘗試的制作團隊卻極少。因為這個事情成本相對于“找演員”的成本更高,一方面帶貨主播不具備演技,“我們會找中戲的老師來教這群人演戲,一個小時就高達3000元,一天下來15000元,在傳統影視人眼里這根本不可能。”
另一方面,通常這類短劇的制作費用是以達人的商務報價來決定,而在抖音,頭部達人的報價通常在50萬至70萬元。這意味著一部5集以上的達人短劇,其制作費要高達200萬至500萬元不等。
“所以這個事情非常高難度。他們要橫跨兩個行業,短劇行業和電商直播行業,同時能協調好資源整合,最后用兩個行業的經驗糅合出作品。而且有很多團隊是屬于互相看不上。大網紅看不上小導演,導演又覺得我是干藝術的,也看不上帶貨主播。”
無論是有“內容理想”的影視公司,還是更務實的MCN、電商團隊,他們無法避免的浪潮在于,品牌短劇的制作成本正在越卷越高。“現在一部品牌短劇的制作費用均價在7位數,去年星巴克的短劇成本高達320萬元。”一位從業者告訴娛樂資本論。
成本升高,效果卻在下滑時,帥總就意識到品牌短劇的路已經走偏了,“現在的市場看上去是品牌露出了,但難以看到明顯的轉化效果,所以這種定制劇的價值和意義讓人疑惑。”
早在去年,韓束的創始人呂義雄的一條朋友圈就廣為流傳:“短劇增加了20倍的供應量,價格翻了一倍,而觀眾是恒定的,即短劇效果下滑了40倍,從去年8月進去做短劇的所有品牌都是去做韭菜的,無一成功案例,2023年11月之后,韓束基本上不做短劇了。”
如何度過冷靜期?
在下行的冷靜期,所有的品牌短劇從業者都面臨著同一個問題:如何說服品牌主持續信任品牌短劇這個模式?
在李彧倩看來,頭部品牌和中小品牌的解決方式是不同的。一方面,小品牌想要突圍,可以通過制作成本較低的劇情類短視頻,強調商品描述、價格優勢和其他競爭優勢,而非追求高成本的場景和明星代言。這種方式性價比高,可以幫助小品牌獲得額外的自然流量,相較于投入大量資金拍攝品牌短劇更為劃算。
另一方面,體量越大的品牌,對短劇內容的要求也就越高,他們希望能夠將品牌調性和短劇內容以及產品曝光進行有效結合,作為品牌短劇,其內容、策劃、情節等設定都要為品牌理念、產品特性服務。
他們持續在為固定的客戶拍攝精品化的品牌短劇,不追求高成本,而是將品牌玩法與短劇結合,“我們追求的是一個客戶可以找我們拍十年,而不是一年拍10個品牌。”
除了制作品牌短劇之外,他們將品牌短劇的直播切片分發到各個達人店鋪的主頁,鏈接到商品以及直播間,實現轉化。“這個成本實質上比投流低太多了。”她與一些店鋪達成合作,同時在轉化的過程中抽取傭金。承制費+銷售傭金的方式成為公司的主要變現來源。
帥總與他的另一個合伙人唐朝,正在嘗試“付免一體”的新路徑,即定制的品牌短劇質量過關,可以吸引觀眾付費觀看,同時也能夠起到幫助品牌轉化的作用。
“但這個路徑能做到的團隊太少,等于制作團隊要在品牌短劇里占到主導,品牌主只負責掏錢,這個前提就是你需要30%~50%的爆款率為你背書,那些品牌才愿意投,然后我們的內容思路又能支撐我們能夠吸引觀眾付費。”
在他們看來,未來品牌對于品牌短劇的要求只會越來越高,現在不需要制作方承擔轉化,但隨著成本逐漸拉高,效益不能再“不可捉摸”,未來很有可能會出現有能力與品牌商保證轉化率或ROI的制作方。
蘇成則認為,品牌在經歷過兩年試水之后,也會對品牌短劇有新的認知。
以往,許多品牌還停留在認為品牌短劇很簡單,就隨便找個團隊拍一下就好了。對于內容不夠有敬畏之心,往往失敗的也大多是這樣的情況。
未來品牌短劇一定是拼精品化的時代,這個“精品化”不只是扎實的劇本、過關的畫面審美、更高的演員陣容,更是品牌深度與短劇的結合,而非生硬植入,是實實在在通過短劇看到轉化效果,而非虛浮的播放量。
正如帥總所說:“2025年將是品牌短劇拼真本事的時期,團隊需要不僅能夠拍出有質感的劇集,還能將品牌帶貨和回款相結合。真正能將品宣與銷量同時做到極致的團隊將會脫穎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