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海口1月23日電（記者陳凱姿、黎多江）海南文昌清瀾港，船倚著幾十平方米的漁排，停靠在離岸兩公里的海面上。孩子正在午睡，40歲的疍家漁民馮學瓊雙手伏在舷上，靜靜看著妻子修剪新衣服上的線頭，暖意縈繞在這座水上小屋。
疍家人是我國華南沿海地區逐水而居的漁民。他們以船為家，世代耕海牧漁，不在陸地置業。馮學瓊的家族在海南生活已有100多年，到他已是第四代。
每年臨近春節，海南人喜愛的馬鮫魚是必備年貨之一。疍家漁民紛紛抓緊時間出海，將新鮮肥美的馬鮫魚送到岸邊，等待人們采購。
疍家漁民馮學瓊在文昌清瀾港近海的家。新華社記者 黎多江 攝
百十年前，疍家人“出海三分命，上岸低頭行”。為了方便遷徙、照看船只，疍家人在離岸幾十米至數公里的海灣水面上扎起浮材，用木頭或鐵皮建造房屋。在水上生活，每天搖搖晃晃，還容易患上關節炎；撒網捕撈看天吃飯，運氣差的時候經常空手而返；海上沒有集市，上趟街都要坐小船爬碼頭；漁排上不通電，食物無法保鮮……最可怕的是，出海期間一旦遇上龍卷風、雷陣雨，就得匆匆撤離。
如今，疍家漁民的生活生產方式，已然變了模樣。
從祖輩的放網、拖網、排鉤捕魚，到現在的垂釣作業，現代科技已經取代了“時靈時不靈”的傳統經驗。馮學瓊告訴記者，各種設備儀器可以替人觀天文、辨潮水、識礁盤、看魚群；出海前，精準的天氣預報讓漁民能夠避開雷雨風浪；下錨拋餌，只要魚兒咬鉤，自動報警器就會提醒漁民起竿；漁船不用掌舵，能夠直接定位導航、自動駕駛。
漁民將海上木屋收拾得井井有條，等待過年。新華社記者 黎多江 攝
疍家人選擇居住的水域，也離陸地越來越近。漁排上家家戶戶通了電，電視、冰箱、空調齊齊整整。馮學瓊每隔兩天就要和妻子上街，購買生活物資。孩子們上學住校，再也不用操心接送問題。
近年來，海南三亞、陵水、文昌等沿海市縣修復近海生態、發展休閑漁業、促進漁旅融合，許多疍家人找到了新工作，紛紛“往岸上走”，告別了風餐露宿的海上生活。
經常滿載而歸的馮學瓊，終于不擔心馬鮫魚的銷路了。他和本土馬鮫魚品牌合作，自己只管深海捕撈，漁獲通過互聯網平臺走向全國各地的餐桌。
馮學瓊和他捕獲的馬鮫魚合影。新華社發
幾十年來都在海上過年的馮學瓊，今年也不例外。妻子早早備好了疍家人在大年初一要吃的齋菜食材，特意留下的上好馬鮫魚被分成幾份，送給了親戚朋友。
“這個春節要來點‘新花樣’，掛個燈籠、貼上對聯、點燃煙花、對酒當歌。”馮學瓊說，“希望今年好天氣更多些，多出幾趟海，讓一家人生活過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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