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西班牙警方逮捕的中國浙江商人高平，之前被指控洗錢、偷稅、團伙犯罪等多項罪名，如今，卻突然被允許臨時保釋。其境遇的峰回路轉同眾多海外華商發(fā)跡史一樣，充滿拓荒與迷幻色彩。
據(jù)西班牙當局的說法，高平被釋放是因為“程序錯誤”。但西班牙輿論對“程序錯誤”說辭并不認同。
“兩三年內，西班牙官方肯定不會讓高平回國。”知情者告訴《中國企業(yè)報》記者。國內多位法學家認為，獲臨時保釋并不意味著高平無罪，由于案情不明朗，西班牙華商未來命運依舊充滿太多變數(shù)。
高平每天須到法院報到
據(jù)西班牙《聯(lián)合時報》12月2日報道，高平已于11月29日深夜被允許臨時保釋，與高平同時被保釋的還有另外16名涉案人員。
12月3日，高平的好友陳先生告訴《中國企業(yè)報》記者，目前高平仍在西班牙，每天必須去法院一趟，匯報自己的行蹤或接受調查。被釋放的另外16名涉案人員中，程度也不一樣，有的已經被退還護照，有的護照還被扣押。
“高平不方便出來說太多，他會請多個律師參與辯護。”陳先生透露，西班牙警方的行動是為了抵制中國貨，這讓很多華人很傷心。“一位朋友交了一部分錢準備在西班牙購房，最后因為這個事件徹底放棄了該想法。”
10月16日清晨，西班牙展開了以馬德里和巴塞羅那為主的打擊華商洗黑錢的“帝王行動”，警方在西班牙多地搜查了120間倉庫和住宅，沒收了1150萬歐元，扣押了200輛汽車，凍結逾120人的357個銀行賬戶。法庭共發(fā)出110張拘捕令，目前已有83人被捕，其中包括58名中國人、17名西班牙人和8名其他國家人員。被捕者除了著名的西班牙華商高平外，還有芬拉布拉達市市長、安全局局長以及西班牙國王的一位商人朋友等。
華人報案牽出“涉黑”案
高平是浙江青田人，其令人羨慕的另外一個光環(huán)是浙江省政協(xié)委員。有一組數(shù)據(jù)大致可以勾勒高平案對僑鄉(xiāng)青田帶來的影響——西班牙16萬僑商中，有7萬來自青田，這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在經營小百貨商店。因為高平的國貿城集團是這些百貨商店供貨的最大批發(fā)商，直接與高平有過生意合作的青田籍商人已經上了警方的名單。
據(jù)知情人介紹，國貿城的股東有7人，其中幾個是高平的家族成員，高平本人所占股份并不高，只有不到10%，但因其管理才能出眾，一直擔任董事長一職。青田當?shù)孛襟w曾報道說，高平突破了海外青田人傳統(tǒng)經營模式，拓寬了華商之間的合作空間，被譽為“股東大王”和“創(chuàng)造老板”。2011年，集團年銷售額達到2億歐元。西班牙警方估計，國貿城每天的現(xiàn)金交易就有三五百萬歐元。
西班牙媒體報道說，除了國貿城批發(fā)業(yè)務外，高平還擁有超過700家連鎖超市。但據(jù)了解高平的青田媒體人士介紹，實際上這700家超市與國貿城是一種松散的合作關系。
警方的調查開始于當初一位華人的報案，這位華人說自己用卡車拉往巴塞羅那的錢被搶了，被搶金額為500萬歐元。警方就開始穿針引線，順藤摸瓜，這是“帝王行動”的源頭。
接下后，西班牙各大媒體連篇累牘，紛紛采用“中國黑社會”洗錢為報道標題，一時間中國人的頭上好像被扣上了黑社會的帽子，敲詐、賄賂、賣淫嫖娼、非法賭博、販賣人口和毒品成為了代名詞。
未來充滿變數(shù)
在外界看來，高平被保釋的消息顯得尤其突然，但是陳先生并不這樣認為。他對《中國企業(yè)報》記者表示：“這本來就是一個冤案，因為西班牙官方找不到犯罪證據(jù)，所以被迫釋放。”
據(jù)西班牙當局的說法，高平被保釋是因為“程序錯誤”。按規(guī)定，法官在涉案人員到案后必須在72小時內“初審”，之后法官再做出繼續(xù)關押還是允許保釋的決定。但負責該案的西班牙大法官安德魯沒有在72小時內對高平等“核心人物”進行初審，因此被律師發(fā)現(xiàn)犯了大忌。此后，安德魯承認自己的過失，下令保釋高平。
西班牙輿論對“程序錯誤”說辭并不認同。《聯(lián)合時報》稱，巴塞羅那的色情演員必達爾是在10月15日“帝王行動”中同時被捕的涉嫌人員，他爆料說，高平的人脈關系已經深入到馬德里高層，如要判高平重刑，恐怕牽出的高層人物會讓西班牙社會大吃一驚。
《中國企業(yè)報》記者采訪得知，西班牙的刑事審判制度改革后，盡管涉及警察局、檢察院和法院，但是改革以法院為中心，法院起著主導和指導的作用。西班牙快速審判的改革，一個重要措施就是放權。他們把權力下放給值班法官，值班法官除有輕刑案件的一切程序權力外，還有對6年以下刑期的實體裁判權，將近一半的案件可以當天審結。如果被告人對值班法官的裁判不服，值班法官應當移送給獨任法官審理。對輕刑案件，不要說經陪審團，就是經合議庭審理都是很困難的。他們那里實行著嚴格的無罪推定制度，基本實現(xiàn)了有罪判刑、無罪放人。
另外，西班牙的刑事訴訟實行協(xié)商機制，對輕刑案件，檢察官與被告律師可以協(xié)商，只要被告人認罪，可以減刑結案。被告人不同意的，值班法官只能在15日內移送獨任法官審判。證據(jù)確鑿的被告人，一般都愿意以這種方式結案，國家減少了上訴、申訴等訴訟成本，被告減少了幾年的牢獄之苦，確有其合理之處。
由此看來，高平快速釋放與西班牙的法制體系密切相關。“兩三年內，西班牙官方肯定不會讓高平回國”，陳先生告訴記者。
接受采訪的多位法學專家告訴《中國企業(yè)報》記者，西班牙法制比較完善，相信高平會得到相對公平的處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高平案走勢還不明朗，未來依舊充滿太多變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