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工袁正敏一年前路過一棟高樓時,被從天而降的晾衣竿扎進頭頂,落下了輕度智力缺損、顱骨缺損等終身殘疾。由于找不到掉落晾衣竿的業主,該樓49戶業主成為被告。備受關注的重慶“天降叉棍案”日前在重慶市九龍坡區法院一審宣判,除了一套清水房沒住人的業主不擔責外,其余48家住戶均要擔責,傷者擔責兩成,48家住戶分攤八成責任,每家判賠4326元。 令人震驚的是,“天降叉棍案”只是一起典型的高空墜物案,各種各樣的高空墜物傷人悲劇依然在不斷上演。如何減少乃至根除高空墜物傷人事件,至今仍是一道難解的法律課題。
天降叉棍無“元兇”住戶“連坐”來賠償
2008年11月24日上午11時許,22歲的袁正敏在渝州新城一家超市出口附近擺攤,一根帶金屬叉頭的叉棍突然從天而降,叉進她的頭頂,傷及腦組織。在花掉7萬元醫療費后,袁正敏暫時出院回家繼續治療。 隨后,袁正敏的丈夫凌勇多次去現場找尋肇事者無果,無奈之下,他們把最有可能掉落叉棍的渝州新城2號樓7號、9號戶型的49套房子的業主告上法庭,提出包括醫療費、傷殘賠償金等在內的40萬元賠償請求。 九龍坡區法院審理此案后認為,結合本案實際情況,畢竟大多數業主的責任是基于其房屋與損害發生的關聯性而產生,除了隱藏在其中的真正“肇事元兇”之外,其他業主在某種程度上也是無辜的。為了實現社會公平正義,促進社會和諧穩定,緩和矛盾,宜由被告業主對傷者損失分擔相應責任。 由于袁正敏受傷后產生了6萬余元醫療費、12萬余元殘疾賠償金,加之袁正敏受傷生活無法自理,2歲小女兒要撫養到18歲成年,共需4萬余元。法院最終認定:袁正敏受傷產生25.9萬余元費用,袁正敏承擔20%的責任;除了業主王艾堂房屋是清水房未住人不賠以外,其他48家賠償總額為20.7萬余元,每家賠償4326元。 宣判結束后,面對“連坐”式的賠償結果,眾多業主表示不愿意賠錢。但有的業主也表示,在找不到肇事者的情況下,大家可以出點錢讓傷者得到生活保障。
悲劇頻頻發生“連坐”賠償缺少震懾力
事實上,高空墜物傷人案又何止“天降叉棍案”一例!“天降叉棍案”發生后,重慶高空墜物事件依然接連發生,甚至愈演愈烈。 據調查,2月25日,南坪西路31號臺灣花園A座飛下一個木衣架,砸中正在樓下買東西的55歲女士黃代瓊,她被緊急送往市三院,所幸只是頭皮受外傷。3月3日下午,小翔(化名)隨媽媽路過渝中區新華路83號附近,一塊假山從天而降,砸在小翔頭上,傷及腦髓,小翔當場昏迷。5月4日,沙坪壩小龍坎附近一住宅樓掉下磚塊,先砸中一輛汽車,又擦傷一名正在工作的清潔工……去年以來,被媒體報道過的重慶高空傷人案就達10起之多。 記者在南岸區江南國際新城了解到,最近兩三年來,這個小區接連發生高空墜物的“怪事”,墜物的種類千奇百怪,從常見的煙頭、生活垃圾,到致命的菜刀、鐵砣、剪刀,再到讓人惡心的衛生巾、避孕套。樓上扔一次東西,物管人員就挨家挨戶敲門宣傳一次,但即使這樣,業主亂扔東西的行為依然有禁不止。 高空墜物傷害人后,往往找不到責任人。根據相關法律,“從建筑物中拋擲物品致人損害,拋擲人承擔民事責任。不能確定誰為拋擲人的,由建筑物的所有人或者全體使用人承擔民事責任。但能夠證明沒有拋擲該物品的人不承擔責任”。然而,在法庭審理過程中,這樣處理往往引起爭議。因此,防高空墜物專項立法,應該在找不到責任人時,進一步明確承擔民事責任的當事人,避免法庭上的爭議。 許多市民認為,在找不到肇事者的情況下,“連坐”賠償是一種沒有辦法的辦法,但這種辦法可能會產生越來越多的肇事者,不足以震懾高空墜物行為,因此高空墜物慘劇依然不斷上演。
防高空墜物需完善法律重罰惡習
重慶市民張曉露說,一幕幕高空墜物傷人的悲劇不斷上演,說明單純依靠道德教化、上街宣傳和撒宣傳單,只是隔靴搔癢。只有給高空墜物套上法律枷鎖,才能有效地制止悲劇重復發生。現行法律往往把注意力集中于如何懲處高空墜物責任人的問題上,卻缺少預防高空墜物的法律條文。比如,有的人習慣于把衛生紙、瓜子皮、廢菜葉從窗口扔出去,即使擊中外面的人,也基本不會砸傷,對此社會上只有道德約束,只有等高空墜物傷人案發生后才能施以法律手段,卻無力改變他扔東西的惡習。 “香港之所以無人敢在大街上隨地吐痰、扔煙頭,是因為香港對這種行為采取了重罰手段,數千港元的罰款最終根除了一些人的惡習。”重慶市社科院研究員孫元明說,因此,防高空墜物,應立足于有效預防,著眼于改變許多人的惡習。內地也應該向香港學習,對于那些向窗外扔東西的責任人,不管是否傷人,一旦發現就應該予以重罰。主管部門可采取有獎檢舉揭發制,鼓勵廣大市民搜集證據,向這種惡習宣戰。 高空墜物傷人后,法庭審理時往往以民法為依據,側重經濟賠償。對此,一些法律專家認為,對有關責任人應予以嚴懲,傷人者不僅要負民事責任,也應受到刑法的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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